第八十四章:兩盞酒,瑣瑣碎碎(1/ 2)
「陸姐姐?!辜緥认p輕呢喃了一聲,轉過身去,視線與陸嘉靜交匯。
陸嘉靜緩緩走來,飄舞的衣袂滌蕩著如水的夜色,皎皎清冷。她看著季嬋溪,嘴角微微翹起,道:「季妹妹若真決定好了,那即刻成親便是了?!?/p>
季嬋溪咬了咬嘴唇,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,背影伶仃。
「我沒想好?!?/p>
陸嘉靜微笑問:「三年了還沒想好?」
季嬋溪身子微晃,看了林玄言一眼,細秀的眉毛忍不住蹙了蹙,「我還是有些討厭他?!?/p>
陸嘉靜好奇道:「他究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?」
季嬋溪自然不會說,扯了扯嘴角,沒有說話。
陸嘉靜微笑道:「那天在那個小房間里,你們究竟在做什麼?」
林玄言楞了楞,與季嬋溪同時瞪大了眼,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。
明明我用劍域封鎖了氣息,以靜兒現在的修為不應該發現才是啊。林玄言心中疑惑。
陸嘉靜見狀嘴角微微翹起,「呵,詐你們一詐就都暴露了?不是心里有鬼是什麼?」
林玄言張了張嘴,似乎想要解釋一番。
陸嘉靜陰惻惻地看著他,嘴角微微翹起,似乎在說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?
林玄言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,只是說了句,「靜兒真是慧眼如炬,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?!?/p>
陸嘉靜冷笑一聲,目光轉到了季嬋溪身上才柔和了些,她伸手揉了揉季嬋溪瘦瘦的肩頭,道:「嬋溪妹妹需要再想幾天嗎?」
季嬋溪擡起頭,目光澄澈,道:「你們希望我成親,只是希望我可以持劍,還是……」
陸嘉靜搖頭打斷道:「不要多想,你如今不過是當局者自迷罷了,若是嬋溪妹妹有一絲不愿我們都不會勉強,如今只是希望解除那道隔閡,看看你真實的心意罷了?!?/p>
季嬋溪哦了一聲,身子前傾,向陸嘉靜身上靠了靠,陸嘉靜摟了摟她,讓她枕在了柔軟的胸脯上。
這幅畫面很是溫暖美麗,尤其是少女的秀靨埋入酥胸的樣子,更是驚心動魄。
林玄言的目光縈繞在陸嘉靜挺拔豐滿的酥胸上,微微笑了笑。
陸嘉靜看了他一眼,使了個眼色。
林玄言神領神會地走到了季嬋溪的身後,伸手緩緩環上了她的腰,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。
季嬋溪身子瞬間僵硬,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陸嘉靜的腰側,腳尖也不由自主地踮起了些。但終於沒有太多抗拒。
林玄言身子向前靠了靠。季嬋溪氣息的起伏有些快,她閉著眼,檀口微張,不知在想什麼。
她僵硬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了下來,踮起的腳也放了下來,呼吸漸漸平穩,似乎是適應了林玄言抱著自己的感覺。
這種感覺有些微妙,她說不清是抗拒還是歡喜,只是林玄言手覆著的地方,小腹像是都要燃起一陣野火,竄動著燎上心肝。
陸嘉靜伸手揉了揉她的頭,攏了攏她披肩的長發,用手指溫柔地幫她梳理著。
「三天?!辜緥认鋈徽f。
「我想再想三天?!龟懠戊o微笑道:「妹妹自己做主就是了?!?/p>
……
琉璃宮內,鎮天下黑衣白發的身影再次清晰了起來。
他蒼白的肌膚上布滿了細銳的劍痕,衣衫的墨色似乎也重了幾分。
他漂浮過琉璃宮的上空,劍目掃視四周,如巡弋而過的幽魂。
他伸出手掌,整個琉璃宮的虛影浮現掌心,他俯瞰掌心,如觀山河,一切落入劍目之中,皆纖毫畢現。
片刻之後,他搖了搖頭,合上掌心,重新負於身後。
「你究竟在找什麼?」
鎮天下喃喃自語。
他伸出手,在虛空中隨意劃了幾下,落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劍陣,劍陣之間遙遙相對,鎖死了一整座琉璃宮。
嗡然一聲劍鳴在海水中響起,無形的波紋漾了出去。
鎮天下的身影在海水中快速移動中,明亮的劍芒化作了一道雪白的細線。
他瞬息來到了曾經的王座面前。
王座的方位早已難以辨認,所有的奢華都成了廢墟,滿目荒涼。但他依舊記得。
他擡起頭,崖壁上白骨的龍骨殘破的頭顱對著這個方向,他望著龍骨空洞的眼眶,神色難得悵然。
「九死南荒君應恨啊……」
他微微閉眼,伸手臨空描摹。
曾經王座的位置,一襲火紅的衣裳徐徐燃起,又隨著暗流寂寞地消散。
……
蜃妖大殿已然沈寂了數日,其間大門緊閉,無一人可以進入。
今日,大殿的殿門終於緩緩打開,蜃吼幽藍色的身影如真如幻緩緩浮現。
那破碎的萬里蜃市在殿門開啟之時重新構筑了起來。
沈寂的蜃妖大殿再次喧沸起來,那些蜃市之中沈睡的蜃妖很快蘇醒,然後察覺到了什麼氣息,皆興奮地歡舞起來,似是迎接王的蘇醒。
蜃吼手捂著嘴,打了個飽嗝,一身力量噴涌之下,整座虛幻的蜃市都栩栩如生。
他慵懶的面色中已然掩飾不了嗜血的殺意,相爭萬年的對手終於親手死在自己手中,一身妖力更被自己汲取,反哺自身,等到南荒再次浮出海面,他甚至可以借助南荒蘊藏萬年的氣運試著再次邁過那道坎。
如今雪山定然不是自己的對手,覆滅失晝城之後,他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而他與那一人,同樣是大道殊途,互不相干。屆時只要他第一時間邁入見隱,即使是他也不會刻意來找自己麻煩。那時候是真正的大道可期啊。
蜃吼越想越快意,他的身形如蛟龍般騰起,化作一道海水中扶搖百丈的身影,裹挾了海水沖了出去,挾帶著龍卷般的水流沖上云霄。
云霄之間攪起了巨大的旋渦。
即使遠在失晝城,依然可以望見那海上云浪凝聚成城樓,有蜃龍的巨大的影子浮曳其間,行云布雨。
南綾音在下弦殿頂遙遙望去,一雙清冽無塵的眸子越發凝重。
這些日夜她總會想起那些猶自困在蜃妖神殿的修士,其中還有她很是喜愛的徒弟。
「該開戰了?!顾莻€千萬里外耀武揚威展示法相的巨大影子,輕笑了一聲,重復了一句之前南宮對她說過的話:「妖魔猖獗,自當懾之以劍?!?/p>
……
雪原上,一片巨大的冰原緩緩開裂,冰涼的海水翻涌著白霧般的寒氣噴涌著。
一只雪白粗壯的手臂撕開厚厚的冰層,整個身體猶如小山一般拔了起來,崩塌的大雪如揚起的巨大塵土,遮天蔽日地漫過了雪山上空。
巨大的雪人喉嚨中發出了一聲又一聲古怪的音節,猶如古代王者的囈語。
他身後背著一個劍匣,劍匣與他身子對比很是渺小,在他背脊上卻猶如覆山,帶著沈重森嚴之感。
只是那劍匣空空如也。
而他的身前,有一道深邃而長達千里的筆直裂痕。
那是當日江妙萱一劍劈出的裂痕。
他盯著那峽谷般撕裂的冰痕,沈默不語。
許多雪怪從冰原中復蘇,撕裂開厚重的冰面爬出,紛紛簇擁到他的身旁,越來越多。
雪山緩緩環視著這些死而復生的族人,冰冷的身體上感覺不到一絲屬於生命的暖意,仿佛一具又一具為復仇而生的行屍走肉。
他緩緩開口,雄厚的聲音透過層層堅冰傳了出去,震得雪堆泥石流般滾落。
「我快要死了?!?/p>
周圍的小雪怪木訥地擡起頭,似是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?!骸肝铱煲懒??!?/p>
他又重復了一遍。
妖群之中,慌亂的氛圍傳了出去。
有個小雪怪擡起頭,聲音咿咿呀呀,似是在說雪山大人妖力無邊與天齊壽,如何會死?
妖死不能復生。雪山憐憫地看著它,沒有再說什麼。
它挪動巨大的身子,行過那道用劍斬出的巨大裂痕,隨著它爬過,裂痕緩緩彌合。
央月樓中,江妙萱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,她的拂塵搭在左臂的臂彎間,目光向著雪原的方向望了一眼,但很快收回了視線。
她柔和的面容凝重了許多,指節捻過細細的木柄,呢喃自語。
……
上弦殿下,南宮靜立著,一道道月輪刻著白而細密的線,一道道列於身前,緩緩旋轉。